1731 期 / 第4版:4
白鹤观石碑
□  魏跃斌

      长子是千年古县,历史遗存的古建文物众多。在长子,说起寺,人们会想起法兴寺、崇庆寺、天王寺等等,说起庙,有神农庙、崔府君庙、玉皇庙等等,但若说起观,许多人可能会感到茫然,我便是这许多人之一。

      对“道观”产生兴趣是在看了“学习强国”《问道楼观》之后。周王室守藏吏老子见周朝礼崩乐坏,遂产生遁世隐居思想,他西行至函谷关,遇到关守尹喜,这尹喜虽是个关守将军,却也是一名大学者,还是老子的超级粉丝。遇见自己的偶像来到门上,他欣喜万分,一番热情招待,一番推心置腹交流,共同的志趣爱好,使他竟弃官引领老子遁隐到他在终南山所构建的草楼,在草楼里他恳请老子写下对中华文明产生重要影响的《道德经》,尹喜跟着老子潜心学习,精思至道成为哲学家、教育家,此草楼也被世人称为关令草楼观。从此老子、楼观、道家便联系在一起。

      时间到了600年后的东汉末年,张道陵为《道德经》所吸引,他对《道德经》进行了编注,进一步发挥道家思想,创立了道教,尊老子为教祖,以《道德经》为最高经典,以“道”为最高信仰。一个新的宗教派别、发源于中国本土的教派——道教便在华夏大地上产生了。

      道教在隋朝,特别是唐朝进入一个兴盛时期,李唐王朝把老子尊为“圣祖”和“太上老君”,把道教经书列入科考范围,道教的这一兴盛一直延续至北宋时期。

      对长子“道观”产生兴趣是在看了长子文化人的文章之后,白鹤观总是在许多文章中被屡屡提起。白鹤观,多美的名字呀!白鹤在人们的印象中一向是仙风飘逸,超凡脱俗,把白鹤和观联系起来,使我对探索观更加向往,也对观所在的地址产生了浓厚的兴 趣。为什么叫“白鹤观”呢?

      翻阅长子文化人关于白鹤观的文章,说是唐朝初年有位道士云游到长子,见此地气脉旺盛,仙风飘逸,认为是块风水宝地,于是在此化缘建观,起名“白鹤观”。但真正有史可查的是唐朝第五代皇帝唐睿宗李旦的垂拱二年,也即686年,长子县令高同创建了白鹤观,并购置巨型石板材准备立碑,后高同县令因“坐事去官”,白鹤观并未建成完工,他颇费众力搬运来的巨型石材碑也未镌刻树立,躺卧地上。十八年后唐中宗神龙元年(705年),又一位长子县令郑璲对前任高同县令为唐皇荐福而立大碑之举颇有同感,于是他又对白鹤观未完之工程及观内塑像一并进行修缮,并撰写了颂扬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唐高宗李治、女皇武则天和唐中宗李显等几位皇帝丰功伟绩的碑文镌刻其上,2700多字的碑文把碑面撑占得满满当当,以致书丹勒石之人名姓也未留下,碑文书法隽秀,大有虞世南风格。既已镌刻了阳面,碑阴想也不会太难完工,立碑应是不久的事了,但遗憾的是郑璲县令也未来得及把石碑镌刻完毕树立起来便离官去职,只镌刻了一面的石碑又继续在草泽间躺卧,这一躺就躺了三十年。三十年后的唐玄宗天宝三年即744年,白鹤观观主王屋道士又起立碑之意,他将在朝廷做官时同僚赠给他的五言四十四韵诗一首并序镌刻在石碑阴面,把石碑立在螭首龟趺的石座上。

      历经50年,颠沛三代人的努力,终于将“大唐潞州长子县白鹤观之碑”镌刻完毕并立了起来。这一石碑通高4.35米,宽1.28米,厚0.44米,座高1.35米。在唐朝,一个名气不大的小县长子,立这么大一块石碑,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智力想也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这巨型石碑,让我们后人记住了白鹤观。

      算起来这石碑从来到白鹤观到现在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1300年来,长子这块地方经历了多少乱世呢?五代十国混战、宋金对峙、蒙元南侵、明朝农民起义、清军入关、日寇侵华,每一次朝代更替、外族入侵都意味着坍塌与毁灭,饥饿与死亡,人肉相食、血流漂杵是人类驱之不散的梦魇,道教总是在苦苦地抚慰着人们的心灵,给迷茫的人们送去希望和灵光。作为道教场所的白鹤观在风雨飘摇的历史中有过道事兴盛、落拓寂寞、人为侵蚀、衰败颓废的经历,一代代生灵从他身边走过又消失在历史的烟雨中。白鹤观实在无力支撑起疲惫的身躯为世人展示他苍老的容颜。查阅1705年清康熙版的《长子县志》载:“白鹤观,在城外西北隅,唐天宝三年建。今久废而遗址尚在,有断碑仆草泽间,字半没,难读”。说明至少在清康熙年间,白鹤观已坍塌荒废。

      千余年来,石碑以他巨大的身躯驻守在白鹤观,寂寂地见证着一幕幕历史大剧的开场与闭幕。

      夏日的早晨,在友人的指引下我来到白鹤观旧址,一周新砌的灰砖院墙把旧址围了起来,新建的一座碑亭为白鹤观碑遮住了日晒雨淋。白鹤观没了,但白鹤观石碑以更好的保护措施被保护起来了。保护文物、修复文物、展示文物是一个盛世特有的标志和惯有的气派。

      站在白鹤观旧址前,天上白云缥缈,地上清风拂面,历经沧桑的白鹤观石碑斑驳陆离、字迹模糊,仿佛一位经历了千年风霜雨雪侵蚀的老人在轻声地诉说着历史的轮回更替、沧海桑田……

      这块立于大唐盛世的石碑站在亭内,目视一个新的盛世的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