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6 期 / 第4版:4
记忆中的西北陈(六)
□  张庭祥

西头院

      在西北陈的村西头,有一座占地面积大、气势恢弘、古朴典雅的一座大院,这座庄园在西北陈是第一家,它的主人就是闻名长子以至全国中医药界的“义兴长中药铺”东家张兴富。

      由于“义兴长”药铺多年经营有方,生意兴隆,经济雄厚,所以在西北陈村西头盖了一座大院。在大院门外有一个十几亩地的大庄园,进到临街大门里几十米,坐北朝南上下两院砖房。大门上雕刻的福禄寿人物栩栩如生,是绝佳的工艺美术珍品。由长子县著名书家书写的“凝瑞气”的牌匾镶嵌在门洞正上方。可惜,这个“瑞”字在文化革命中被造反派们砸坏,上面雕刻的人物后来被人撬下卖掉了。进的大门,大门洞东西侧的两个门楣上方分别镌刻着“勤补拙”、“俭养廉”楷书。下院有东南屋三间,西南屋三间。

      东屋两间,西屋两间。从下院上个台阶一尺多高,中间盖有仪门,仪门门楣中央镌刻有“积善延年”楷书四字,东西两侧的砖壁上分别镶嵌着“福寿”图案。这个仪门在土改时被毁坏。上院有东屋三间,西屋三间,堂屋三间,东间两间,西间两间。院内的地面全部用方砖铺就。从下院的东南开有一小门,门外有几亩菜地,有水井。从大门出来往西有几亩空地,后边临西岸。

      土地改革运动中,这院的主人被赶出西头院,在东头盖了三间土房居住。这个大院的堂屋分给了李满满,下东屋和上院的东间分给了张全木,上院的西间分给了张圪奖家,下西屋分给了陈晚狗,西南屋分给了张聚木家。上院的东屋、西屋和东南屋是原住户居住。

      我儿时在老家,常见村东头有一个不多说话,稳稳重重的老汉,知道他成份不好,平时见他和别人处事时总是中规中矩,和蔼相处。有时他和村民们聊天时,说起中药材,讲的头头是道,对各种药材的药性、生长习性、炮制方法、疗效等非常熟悉。村民们对他也不错,没有歧视的表现。我也纳闷,这老汉成份不好,也没有当过医生,怎么对药材有这么深的学问呢?为了写此书,我翻阅了好多文献资料,走访了村里年纪大的老人,我才知这位老人原是闻名长子县的“义兴长”中药铺的少掌柜,是享誉全国中药界的鲍店“义兴药栈”的掌门人,是西头院的第二代主人张长庚,土改时被扫地出门,在东头的三间土房居住,并被戴上地主分子的帽子被管制。

      1980年后,西头院的村民都盖新房离开了本院,有的把原有的房子拆了。现在仅剩下堂屋因主人去世,房已破烂不堪,西南房还在,大门楼还在,但也岌岌可危。这样一个非常好的民居古建筑就这样损毁了,悲哉!哀哉!此建筑与南陈村西盐店张家大院,苏村康家“丕振家声”大院的建筑风格相同,而且三家还是联姻亲戚呢!

 “凝瑞气”是谁的手笔?

      西头院大门楼上的三个大字“凝瑞气”对我的影响太深了,我从小在这个院子里玩大的,每次进大门都要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这三个大字,这三个大字对我而言真乃高山仰止,我一生敬仰这三个大字。小时就听老人们说这是冯士翘的字。“冯士翘”这个名字从小在我心中朦朦胧胧扎下了根。以后随着对书法的爱好,对书法名家的书法的研习,使我对冯士翘有了初步的了解。冯士翘何许人也?

      据1998年版《长子县志》记载:冯士翘(1718-?),字怀远,号秬山。长子城北街人,清代著名书法家。旧志载:冯士翘“倔强有奇气,工八法,尤精擘窠书(方格内写大字),喜蓄金,邑中断碑残碣搜罗无遗。能文章诗词,善古今书法,潞泽之为屏障匾额者,率金求怀远书。”

      冯士翘先生书法兼蓄王、欧、颜、柳各家之长,融为一体;劲秀俊逸,行笔雄健,自成一体。乾隆年间,壶关进士冯文止来长子廉山书院任山长,其文章撰写极有功底。文止对士翘书法赞赏不已;当时长治石匠常大中刻碑技艺高超,三人互慕,往从甚密。从此互为手足,不是文止的撰文,士翘不书丹,不是士翘的书丹,常大中不刻。当时三人在上党一带为庙宇、寺观、楼台亭阁书写镌刻了大量的碑文、墓志、匾额,被世人誉为“上党三绝”。冯士翘先生书有长子北高庙的纯日祠碑:北街王家院王郎碑;壶关大安桥碑;长子城西街钟鼓楼上“声远楼”大匾,道场庙大门上“河山ー览”;东街牌坊石刻等。

      冯士翘既是书法家,也是位诗人。其诗作主要收在《秬山草堂拾遗咏》一书中。冯士翘听说乾隆皇帝崇信佛教,每年要去五台山。他知道,乾隆皇帝喜爱舞文弄墨,到处题词留诗,还爱结交天下才子,是位盛世英主。便决计要去五台山佛教胜地觐见皇上,以展示自己的才华和抱负,希冀博得乾隆的赏识和重用。于是他变卖家产做盘缠,上了五台山,等了一个月后,皇上没来。为了让皇上来后能看见自己的书法,便在庙院院墙上题词铭志,挥毫留笔,把满腹的才华、一生的热望尽倾笔端,又等了两个月,随身带的银两耗尽了,但乾隆帝还是没有来。怀着满腹的忧郁、凄楚与辛酸,士翘只好返回了故里,由于心情郁闷,加上一路的奔波劳累,回到家后,病倒在床,就再也没有起来。第二年,乾隆帝真的上了五台山。游玩中,见到庙院墙壁上落笔“上党长子冯士翘”的题书。那优美绝伦的书法令他十分欣赏。他认为冯士翘是个不可多得人才,立即派人来长子请他出仕。可是冯士翘已不在人世了,乾隆帝非常惋惜,于是挥动御笔封冯士翘为“天下书法第七把手”。

      那么人们不禁要问:冯士翘是乾隆时代的人,而西头院是张兴富在光绪末年以后建筑的庄园,前后相差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六个朝代一百八十多年,冯士翘能给西头院题写牌匾吗?是的,冯士翘不可能直接给西头院题匾。但是冯士翘是长子著名书法家,留下的手迹不少,张兴富作为长子有名的商人,要光宗耀祖,修建自己的家园,是会请当时的刻字匠把冯士翘的“凝瑞气”三个字刻下来安放在大门楼上,如果是冯士翘亲自题写,肯定要落款的,而这大门上的牌匾未落款,则说明这是集冯士翘的字,这是书法界的基本规矩。

      在光绪年间,不像现在这样科技发达,也没有全国著名书家的书画图书,也没有现在的网络,可以下载书法名家的书法作品。张家的主人只能在长子县域内选取最著名的书家冯士翘的书法,应该是长子县最高水平的书法啦,能达到装潢门面,光祖耀宗的目的。所以说,“凝瑞气”三个大字确是冯士翘的大作,但不是为西头院专门题写的,这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