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1 期 / 第4版:4
闲话“70后”
□   常瑞金

      这里要说的“七零后”,不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出生者,而是当今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

      提到这些人,便会联想到“人活七十古来稀”“七老八十不中用”和“七十三,八十四,死不了是根刺”。三句话一曲悲腔哀调,听起来可怜巴巴,一肚子的不自信。

      我今年七十一岁。对应感觉,这些说词与现实不能成立。就“古来稀”而言,基本名不符实。因为,在物质生活充裕、精神生活丰富、平均寿命延长、国家进入老龄化社会的二十一世纪,身居小家庭,目睹大社会,村村庄庄,家家户户,社区公园,广场马路,还有车站、剧院等各类公共场所,那些年过七旬的所谓古稀人却无时不遇,随处可见,比比皆是,实在“不稀罕”。

      瞧,公园里,广场上。那一拨一拨的老年健身队员和一群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年爱好者,超过七十岁的人所占比例不在少数。

      看,庭院里,树荫下。那一伙一伙老年人围坐一圈,论古今,谈天地。讲时事,评国际,或下棋、打扑克、打麻将、喝酒饮茶,它们竟然都是七旬以上的老人。加上手机里针对他们所建的微信群,那更是清一色了。总而言之,建了群,全都是了,何必还说“古来稀”呢,所以此说应休矣。

      至于七老八十不中用,那只是相对而言,当然,七十岁毕竟是老年人,整体说,如果再让他们去当搬运工、当运动员、那肯定是不行的,甭说这样,就算做门卫,都不能胜任。因为他们早已是退休老人了。但这只指普通和一般,具体到每个人,由于身体条件,能力大小,个人爱好、行业门类、社会层次等诸多方面的差异,那区别就大了去了。

      伟人邓小平七十三岁重返政坛,开创了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壮举,创立了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推动了国民径济迅猛发展,让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水稻之父袁隆平,在七八十岁的高龄,让中国的粮食储备实现仓满囤足,并为世界人民生存生活做出重大贡献,仍然活跃在水稻研究的第一线,直至生命结束。

      七十六岁的钟南山,至今仍然坚守在抗击新冠病毒疫情前沿阵地。时刻为中国乃至世界人民生命健康把关设防,呕心沥血,不断为伟大祖国矗立于世的光辉形象增色添彩。

      还有杨振宁、钱学森等等一大批七老八十的大国工匠们,他们每位都是国家的栋梁和保贵财富,都是“感动中国”的人民功臣。他们创造的伟大业绩,何止能拿中用与否来衡量。

      说了伟人和国家栋梁,再把目光移到一些普通的医师、教师、技师、农艺师和工程师们。他们有的人退休后又被原单位返聘留用,或者被异地聘请。其中的“七零后”也不在少数。除此以外,还有社会上那一个个的群团组织和文化协会,如老年合唱团、夕阳红艺术团、作协、书协、美协、音协、影协等。其中每个组织和协会都不缺少有一枝之长的七旬老人。有些负责人都是退下来的老干部,尽管有人说他们是官瘾没过够,但也有人说他们还在发挥余热。无论怎么说,他们仍在各自的活动领域内,为人类文明、为社会进步、为文化传承做奉献。试问,他们哪里不中用了?

      我所在的村子有位老年人,他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抗战时期。历经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等重大事件吃过食堂饭,干过大集体,从农业学大寨,到联产承包责任制,可谓历经沧桑,阅历丰富,堪称村里的活字典。该村编写村志时,他作为前辈、智者,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十年前他还担任了村里的民事调解委员。如今,七十八岁的他,身体硬朗,腿脚灵便,大脑清醒,仍然在岗。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人虽不是伟人名人,却也是身怀各种枝艺的能人。他们就是比一般人中用。是吗?我认为不是。试想,你本人就是一位七十多岁的人,在家里的辈份肯定是爷爷或是外公。如果你的子女和孙辈们向你发出哪怕是屁大个要求信号时,你会拒绝他们吗?不会!相反,出于亲情尤其是“隔辈亲”的本能,你巴不得会伸出一百只手,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去帮助,必要时甚至拼上老命。

      以自己老伴为例,接到女儿电话说外孙的保姆有事请了假,自己上班又带孩子,有点忙不过来。所以,老伴便不顾自己肩背疼痛还贴着膏药,便立即前往替代保姆承担为女儿看孩子的义务。先不拿这件事与“中不中用”去挂钩,但可以肯定,这种现象在“七十多岁”的群体里大有人在。因为这是所有长辈们的本能和习惯,不是哪家哪户哪位老年人的独特行为。简单说,老年人都这样。

      由此可见,只要是个正常人,不论年龄大小,都会在社会各界和各个领域不同程度地发挥作用。作为七十多岁的老者,当然也有他们独特的领域和时空。只要能把自己当个宝,不要时常念其老,指不定能发挥出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呢。总之,别把“不中用”仨字强加在我们七十多岁老年人头上。

      再说这“七十三,八十四,死不了是根刺”,乍一听,好象很绝对。字面看,似乎对死很无耐,一旦死不了还得是根“刺”。刺,刺头、刺毛也,不招人喜欢的意思。全句推理应该是:“如其活着惹人讨厌,还不如死了拉倒呢”。这未免太悲观。

      其实,它不是公式,也不是定理。倒像是一段诅咒的词。可是,咒谁呢?咒别人不道德,咒自己不愿意,咒大家不仗义。就算是诅咒七旬以上老年人,但他们个个都还挺硬气。可怜那些诅咒者,心理不健康,思路不正当,只能是嘴皮子痒痒冒乏气。

      如今,我国的人均寿命都已达到七十六岁多了,这么好的时代,这么好的社会,达不到全国平均寿命岂不可惜?七十三岁就想拉倒,着啥急呢?那赶紧把那句泄气没劲的诅咒词改作:

活罢七十三,

再活八十四,

越过九十五,

去冲百岁剌。

      然后,认真过好每一天,这才是我们七十岁以上老年人应该想、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