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 期 / 第4版:4
太行骄子 三晋奇才
——沉痛怀念挚友王东满
□  申修福

      5月17日,一个不幸的日子。这天晚上10点22分,山西文坛一颗亮丽夺目的艺术之星黯然陨落。如泣如诉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沉痛告知:王东满老师遗体定于5月19日在太原火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使我陷入极度悲痛之中,一夜辗转反侧,思绪难平,一桩桩往事,一幕幕交情,潮水一般在脑海里涌动着,激荡着。

      我与东满是相交相知60年、至诚至信一辈子的铁杆好友。我俩最早相识于上世纪50年代末,当时他在长治一中读书,我在晋东南农专(长治农校前身)读书,俩人经常在《长治市报》上发表点小诗和小文章。一次在报社相遇,互相一介绍,便结下不解之缘。到1962年—1964年,他在《火花》上发表了《重回太行山》一诗,我在《火花》上发表了《太行石头歌》《迎春小唱》《一片白云飘到窗口》《民兵比武会速写》等诗作。1964年,我与冀光明、孔德法合作创编的大型现代戏《民兵的枪》在全省现代戏会演中轰动省城。(当时东满已到了省文化局戏研室工作)。1965年,我作为山西代表团重要成员,出席了全国青年业余文学创作积极分子大会,从北京返并后又在太原与东满相遇,我将北京开会的盛况告诉了他,又把我的处女诗集《太行石头歌》被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列入“华北青年诗丛”准备出版以及《民兵的枪》被赵树理推荐积极准备进京展演的喜讯一并说给了他。他当时对我大加称赞,连连夸我“了不起!”

      不幸的是,时隔不久掀起了文革风暴,我被当作周扬、赵树理文艺黑线的黑爪牙、小爬虫,受到冲击和批判,一株刚出土的文艺苗苗惨遭蹂躏,一时间心灰意冷,情绪跌至低谷,连续数年不曾再写一点东西。万万没想到,好友王东满竟然悄无声息地写出并出版了40余万字的长篇小说《漳河春》。1977年5月,东满带着他新出版的《漳河春》专程到长子看我,当时他带了20本,除赠送我外,我周围的一些好友也各有所获。接着,我与世钧陪同他分别到长子两个农业先进集体——段家庄和南漳大队进行了为期十多天的调查与采访。这一次东满长子之行,对我是个极大的震动、鼓舞和鞭策,使我又重新燃起了创作热情。1979年,中国作家协会山西分会把我吸收为会员,1980年4月,让我出席了山西省第四次文代会和作协第二次代表会议。会议期间,东满又和我作了一次历史性的“创作长谈”,并选了我6首诗编入他责编的1949年—1979年《山西诗歌选》。(此时东满已经调到山西人民出版社担任文艺编辑)会后,又专门留下我创作了长篇叙事诗《山林的歌》,编入他责编的叙事诗集《血花》一书出版。

      1981年,我与李世钧、宋新有合作翻译了古典名著《聊斋》,共90余万字,送到山西人民出版社。又是东满担任责编,他积极申报,倾力扶持,使这部《聊斋新译》分上、下两册得以出版,并成为当时畅销全国的晋版优秀图书之一。

      自1980年之后,东满由山西人民出版社编辑进而成为省作协驻会专业作家,一路春风得意马蹄疾,创作成果一部接一部,名气越来越大,声望越来越高,而我却因机关公务繁忙,无尽“材料”所累,文学创作上远远落在东满后面,二人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尽管如此,东满仍然没有忘了昔日老友,通过一封又一封书信,给予关怀,给予鼓励,使我竭尽全力,奋起直追,取得了一点小小成果。我常想,能有东满这样的贴心知己,是我此生难得的幸运与福气。

      更令人难以忘怀、叫人倍感欣慰的是,我退休之后这二十多年,得到东满一次又一次的倾情关爱、鼎力相助和悉心指导。

      2000年,在长子县委和县政府支持下,我创办了文学季刊《精卫鸟》,东满以满腔的情与爱,为《精卫鸟》写了《尧乡神鸟唱新歌》的祝贺文章。2001年,长子县精卫鸟文学会成立,东满又以个人名义从太原发来热情洋溢、充满祝福与期望的贺电。2003年,《精卫鸟》创刊三周年,东满又写了“无法无天亦写诗,花开花落两由之,自然有道谁规范?诸艺融通任骋驰”的优美古诗条幅相赠。2005年,长子县作家协会成立,东满又以山西作家书画研究院的名义发来“事业有成,佳作累出,人才脱颖”的鼓励贺信。并以他的飞花妙笔为《精卫鸟》题写了刊名。2007年,长子县尧文化研究会成立,东满特地写了“传承陶唐文化丰韵,弘扬尧舜始祖精神”的条幅以贺。2008年,东满就《精卫鸟》2007年第4期“长子诗歌专号”写了精辟独到的评论文章,对长子每一个诗歌作者和全县整体诗歌创作起到了巨大的激励、鼓舞、指导和推动作用。

      东满是誉满全国的大作家,又在省文联、山西文学院、省电影家协会、山西作家书画研究院等许多单位担任领导职务,但他不以名高位显而瞧不起普通小人物,相反以极大的热情关注和扶掖基县作者。别的地方我不晓,单就长子来说,他就先后为丹枫选编的《故乡情韵》,师喜明个人专著《晚花集》,孔德法的剧本曲艺集《新风正气歌》,冀光明的故事集《无字碑记》,冀光明、崔贵豪、温喜旺合著的《千年古县长子颂》,李秋保的《李秋保文集》等诸多作品集写了序言,表现了一个大作家体贴和关爱基层作者的真挚情怀和历史责任感。

      几十年来,长子县的文学创作之所以能够形成一支规模可观的队伍,能够在正确道路上不断前进,取得新的成果,除了自身努力外,与王东满老师的倾情关怀、热情帮助与扶持分不开,王东满老师不仅是长子《精卫鸟》刊物的首席顾问,更是长子整个文学事业的引领导师。

      王东满是长治县(今为上党区)白家沟村人,但他对长子这块古老土地同样爱得深沉,在长子县城北高庙,在国保单位法兴寺和崇庆寺,在发鸠山下第一村良坪,在传统村落南张店,在浊漳源头精卫湖畔,在县城西关我的寒门老宅,在段家庄、南漳、酒村、南刘、秦家庄等村街和田间小道,在长子许多文学爱好者和工人、农民家里,都留下了他的身影、足迹、笑容和异常珍贵、千金难得的诗文著作和书法墨宝。长子人永远记着他、怀念他,他那高大正直、平易亲和、真诚友善、英俊秀美的形象永远活在长子人们心中。

      好友王东满是新中国建立以来,继赵树理、韩文洲之后,从晋东南革命老区走出去的又一位全国知名作家,是巍巍太行山和滔滔漳河水孕育出来的又一位杰出男儿,也是山西作家队伍中寥寥无几的响当当的多面手和全把式。他会写小说、会写散文、会写戏、会写电影、会写报告文学、会写新诗、会写古体诗词,还擅于书法,可以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一生出版了7部长篇小说,4部中短篇小说集,2部散文集,2部诗词集,3部报告文学集、2部书法集和一部长篇传记文学,同时还创作或改编了十余部电影、电视剧和戏曲剧本,可谓著作等身。后来,王东满被山西作家推举担任了山西省老文学艺术家协会主席,并主编了大型刊物《文坛春秋》,得到全省作家和艺术家的一致拥护与称赞。著名国学大师姚奠中老曾写诗称赞他:“知君小说入千家,不料诗词亦可夸。自是多才多艺手,砚池飞墨笔生花。”的确,王东满是山西作家中为数不多而当之无愧的作家、诗人、书法家,真可称“三顶桂冠,一代奇才”。

      最后,让我用一副挽联结束此文:

      满腔热血浑身才艺呼官民向善

       十卷诗文一世名望与日月同辉